其中的艰辛,如果不是身负国家的重任,没有坚强的意志,估计没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

论噶尔想起临行前,他对赞普发过誓:不娶回大唐的公主誓不回逻些!

来到长安已经有好一段日子,太宗安排他们住在鸿胪寺(官署名)负责管理的礼宾院里。虽说每天好吃好住,还有专人伺候得非常周到,但是太宗一直对吐蕃提出的提亲一事没有正面回应过,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让论噶尔好生困惑,但是也只能按捺着。

吐蕃和大唐六年前就已经互通使节,有所往来。但是赞普的野心远不止是互通使节那么简单。

回想两年前的松州之战,大唐的五万大军把咄咄逼人的吐蕃军队击退,赞普遣使者向太宗谢罪,两国剑拔弩张的紧张情势方才缓和下来。

只是,大唐的军队是低估了他那深谋远虑的赞普啊,二十万吐蕃大兵面对五万的大唐军队,怎么说都有绝对的优势呢。

论噶尔低垂着双眸,嘴角不由得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太宗眉毛一挑,笑道:“大相,何不就在今天的踏歌会,让朕见识下吐蕃的歌舞?也以慰大相等的思乡之苦啊。”

论噶尔连忙起身,弯腰行礼道:“回陛下,我等都是粗人,又尚无准备,歌舞怎么能和大唐的相比?”

“今日这么高兴,大相就不必拘谨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一番推搪,论噶尔也不再拒绝,知道太宗兴致很高,于是论噶尔略一思量,回太宗道:“陛下,那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在下就为陛下吟唱吐蕃的一首歌曲,还想请在下一位部下陪伴表演,恳请陛下让在下略为准备一下。”太宗很高兴,立刻准许论噶尔的请求。

那些皇族官员们看到太宗要吐蕃使者参与表演,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又非常好奇这些吐蕃使者会表演些什么。

大部分的皇族官员都对吐蕃此次的和亲不甚欢迎,不仅仅是当年那场松州大战威胁到大唐的疆土,让整个大唐皇朝为之震撼惧怕。更重要的,没有一个当爹的愿意把自己正当妙龄的女儿远嫁那千山之外的蛮王赞普。

女眷们更是在帘内窃窃私语,很多未婚当嫁的皇族女子们都一脸鄙夷之色,虽说和亲一直是国与国之间巩固疆土统治最和平的办法,突厥国和吐谷浑都已和大唐和亲。

但是一想到要离开这繁华盛世的大唐远嫁外族番王,皇室的年轻女子们都头皮发麻,只能求神拜佛不会被太宗选中去和亲了!

据说不少家里有适龄、未婚待嫁又尚无婚约闺女的朝中和皇室当爹的,因为这次吐蕃和亲使者的到来,急急为爱女相夫婿,唯恐和亲这等好事降临自己家头上。

论噶尔毫不怯场,在吐蕃国,吟唱跳舞,本来就是他们最喜爱的娱乐之一。他低头整理好衣服,又弯腰与部下们低语了几句,坐在最后的一位吐蕃随从站了起来跟随论噶尔到广场内。

论噶尔深知此次的踏歌会是太宗专门为吐蕃的和亲使者办的,虽然大唐的高贵女子都躲在那帘内不得其貌,但是吐蕃男子的精神面貌,也可以趁此机会展示,特别他身为使者首领更有此职责。

论噶尔面对众人挺胸直立,又对太宗抱拳道:“今天在下就为陛下和各位献丑了。这首歌汉语大概的意思就是遥远的故乡。”

汐羽正和李治聊天聊得开心,一直没有注意外面的踏歌表演,忽闻帘外传来一阵陌生的笛子乐声,不由得停下来向帘外张望。

那笛子的声音,完全和平时听到悦耳的笛声不同,低沉,略为刺耳,却又清亮无比,穿透力极强,连那在烂漫美丽的杜鹃花枝头停留的鸟儿,也不由得扑腾着翅膀侧耳倾听。

接着是男子沉稳婉转的歌唱,虽说唱的语言一句也听不懂,但是那忽而低沉,忽而高亢的音色却如笛声般句句入耳。而且这歌唱的方式,是汐羽从来没听过的。

“呀,是吐蕃使者在唱歌呢。”帘内的女眷们纷纷停下动作,不约而同的向外张望。

汐羽的眼睛越瞪越大,可她看的不是唱得悠扬辗转的吐蕃使者论噶尔,而是那端坐在一旁的吐蕃随从。

虽然隔这么远,汐羽还是清楚的认得那一头阳光下发红的卷发,那披在他宽阔肩膀上的深红色披风,那短而密的络腮胡子,那脖子上五彩的宝石项链,耳垂上的金色耳环……

他刻意低首弯腰垂眸,手上拿着那支笛子形状和颜色都和一般笛子不一样,随着他圆润的唇吹出那天籁之音……

汐羽认出他来了,啊啊啊啊——!这个人,不就是那天救她于惊马之中的异族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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