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后宫中，多懂些药理知识，有时可能多条命。　　　　王氏自是明白这个理，不出几天就找好了女大夫。当然，在林云溪的干预下，这次的女大夫和前世并不是同一个人。　　　　虽说按理，宫妃们是不应该学这些的，但一些安胎防滑的妇人事儿，低调些、不大张旗鼓，大家也睁只眼闭只眼，不会上纲上线地计较。当然，为了防口舌，王氏还是谨慎地以暖冬名义请大夫，这丫鬟为了更好地照顾小姐多学点东西，可没问题。　　　　宫里派下来的嬷嬷早在圣旨第二天就到了府中，进行每天四个时辰的教学。有上一世经验，林云溪学起来很轻松，常常只用四分之一的时间就完成嬷嬷交代的一天任务。剩下的，林云溪不赶进度，嬷嬷们也乐得轻松，全改成自由安排了。　　　　于是等女武师就绪，林云溪的一天安排就成上午学武、学规矩，下午识药辨味加练习上午学到的简单招数。　　　　日子简单有趣，比后宫的一成不变生动了许多，渐渐的，禁锢岁月中养成的沉暮气质转变为少女的活力。尤其是早晚的习武锻炼，虽还处于基本功练习，但林云溪明显感觉到自身变化——脸色比以前红润了，身形比以前健朗了，更有心态也比以前年轻了。　　　　这日，林云溪带着暖冬出府，后面六名护卫隔着一段距离保护。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夫人要是知道我们这样肯定会很生气的。”别扭地扯着身上的衣服，暖冬盼着自己能劝住林云溪。　　　　展开扇子，林云溪颔首，轻轻摇着，端是一副风流公子样：“说了多少次，在外面要叫我公子，还有，再这么话多，我让人送你回府。”　　　　女扮男装，这种出格的事对于前世的林云溪而言简直不敢想象，现在，或许是多活了一世，许多规矩都看淡了，就想依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当然，也不排除这样的装扮更利于接下来的计划。　　　　皇上祁策虽心怀大志，但奈何登基才短短三年，加上世家势力盘根错节，朝堂上根本做不到一言堂。为了防止成为睁眼瞎，这个时期的祁策最喜欢就是趁着闲暇出宫微访，通过百姓之口了解天下事。　　　　林云溪第一站是归元楼。书中祁策每次出宫十有八九会在归元楼歇脚，三楼最好的一间雅阁更是常年被他包下。按着只言片语，林云溪猜测这归元楼可能是祁策的私产，用来收集来往客商的信息。　　　　“小二，给我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快点，”刻意压低声线，模仿二哥林云浩说话，倒还像模像样的，林云溪低头，品了品，莫名想笑。　　　　暖冬听到‘酒’字，吓了一跳，想劝说不能喝酒，但又怕多嘴惹怒小姐当真送自己回府。嘴唇张张合合的，愣是不敢说一个字，只释放无敌视线希望小姐能注意到自己。　　　　这么近距离的注视，林云溪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只是，很坏心地当作没看见。她才不会说这酒她不喝呢，暖冬胆子太小，就该给个机会锻炼锻炼。　　　　怕错过祁策的出现，林云溪选了个正对着门的位置。耳听旁边几桌高谈阔论，眼看外面来往行人，嘴尝归元楼拿手好菜，一时好不悠闲。只是，心怀目的，渐渐的便有些坐不住。　　　　归元楼作为祁策的直属产业，里面哪怕小二也不算庸人，若是引起他们注意就弄巧成拙了。看着所剩不多的菜肴，林云溪想想还是走人，可不能让他们察觉出自己是等人的。　　　　“公子，我们要不要回府？”见林云溪起身，暖冬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稍微回落一点点，语带期待地问着。　　　　抬头看了看天，还早，“你想回去先回去，公子我还想再走一走。”说来可笑，这诺大的都城，她到过的地方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前世尚且满足，喜静不喜动，可被禁锢了不知多少时光再回归自由时，整个人都躁动起来，就想着到外面走走，呼吸呼吸外面的气息。　　　　出府想提前认识祁策，除了为未来打算，未尝不是她真的想出来走走。　　　　“呃？暖冬还是留下来伺候公子吧。”扁了扁嘴，暖冬生无可恋地看了眼自家小姐。她觉得自从圣旨下来后，小姐就变了许多，一点也没有以前娴静稳重的样子，反而向大将军家的王小姐靠拢，喜欢舞枪弄棒起来。　　　　暖冬不讨厌这样性情的女子，但内心里还是觉得女子以静为美，世间男子也多是这样喜好。小姐马上就入宫了，若是不得皇上喜欢，以后可怎么办啊。她可打听到了，这次入选的小主有好几个家世、姿色都在自家小姐之上。　　　　“跟着公子好好看看都城，等入了宫以后想看都看不了了。”从七品的才人只允许带一个丫鬟进宫，暖冬作为她的贴身丫鬟，不论是能力还是忠心度都上上选，更何况她孑然一身，没有家人的牵扯。　　　　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暖冬有气无力地跟着林云溪后。一面想着夫人知道她们出府会怎样，一面猜着小姐现在这性子不招皇上喜欢要怎么办，哎，想想就愁人。　　　　都城果然是一国之都，人来人往，林云溪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每一处都忍不住停下来。　　　　一行人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准备回府，不同林云溪的意犹未尽，暖冬高兴得写满了整个脸。至于回去后会面对什么，已经顾不得想了，反正她把小姐平安地带回来了，而且还没人发现小姐的身份。　　　　“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一整天下来都没见着你笑得这么灿烂的。”用扇子敲了敲暖冬的头，林云溪略有些不满。　　　　“有吗？”摸了摸头，暖冬小心地看了眼林云溪，见小姐不是真的生气才满血复活，“暖冬这是高兴小姐带我出来玩呢，小姐真是太好了！”如果以后不来这一出会更好的，暖冬偷偷地在心里加了一句。　　　　“是吗，那明天再带你出来，现在别笑得这么傻了。”看着这口是心非样子，林云溪忍不住逗了一下，果然下一刻暖冬又苦着脸了。　　　　“小姐，你还想出去啊？夫人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暖冬被吓住了，别说小姐已经定下要入宫了，就是一般官家小姐也不会离今叛道地女扮男装出去玩。　　　　“当然要出去了，还有，娘亲若要打你，你就说得留着好身体进宫伺候小姐，保证啥事都没有。”嫌刺激得不够般，林云溪语气淡定地说着。　　　　暖冬苦着的脸更瘪了几分，又不敢正面反驳小姐，只闷闷地跟在后面，祈祷着快点回府让这一天快点过去。　　　　忐忐忑忑地跟着小姐从后面进府，直等吃完饭，暖冬都担心着夫人会不会派人让她过去一趟——若是问起小姐的事，她要怎么说？要不要如实告知夫人？心里的小人纠结得打架，一面担心会闯什么乱子难以收拾，一面又心疼小姐好久没像现在这么开心。　　　　等休息的时候，都没见夫人过来问话，暖冬松口气的同时又愁着小姐下次出门要怎办。　　　　林云溪知道这是母亲在故意装什么都不知道，变相同意她出府。心里甜甜的、酸酸的，大抵可怜天下父母心就是这样吧。　　　　隔几天，见林父连续散值很早归家，林云溪猜测着国事应该不繁忙，又打着注意出府。　　　　看着小姐用螺子黛一点点加粗眉毛，暖冬眼角跳了跳。明明才几天功夫，小姐怎么又想出去玩啊，还做这般装扮，哎，好期待小姐能回到以前十天半个月出此门的时候。再这样提心吊胆下去，她严重怀疑自己会提前衰老的。　　　　“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点下去换衣服，要是耽误了时间，可别怪小姐不带你出门。”对着铜镜转了转圈，嗯，翩翩好儿郎，一点也不女气了，林云溪非常满意自己的手艺。　　　　“是……”看着小姐自得的样子，暖冬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句，就出门换衣了。　　　　巳时出门，和上次一样，第一站便是归元楼。看着大厅的客人，林云溪偷偷感慨了一句果然不愧是皇家产业，生意就是比寻常的好。　　　　“公子，我们要不要到二楼雅间，这里……”可能是第二次女扮男装，暖冬胆子大上不少，不像前一次全程紧张得只看得见林云溪，其他都忽视过去。　　　　摇了摇扇子，林云溪作出一副风流公子样，“雅间虽静，但失了人气，那及得上这里生动。”她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是守株待兔祁策，进了雅间可不得啥都不知道了。　　　　“可是这里……”暖冬想说这里吵闹，周围又多是男子，可怕被人听到，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来。　　　　“好了，快点坐下，”点好菜，林云溪看向暖冬，“等会要到西街那去，你若是没气力，本公子可不饶你。”早就自暴自弃的暖冬，被林云溪这话一压，立马妥协了，反正自暴自弃这么久，她都习惯了，不在乎多来一次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