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降压药,姜大妈就倒头睡下了。

家宝在一边守着,听他妈不时地喘着粗气。

临黑天的时候,金贵儿打来电话,说他妈明天过七十大寿,她们一家人,明天一大早给她妈祝寿去,来回几十里的路,今儿晚上就回他们自己的房子住,那里离长途汽车站更近,要是顺利的话,明天天黑前就能赶回来。

接完二姐夫的电话,家宝稍微松了口气儿:今天不回来正好,要是二姐看到妈气成这个样儿,非得找高家拼命不可,那可就乱上加乱了。

家宝不会做饭,他把一个凉馒头和两片腌萝卜,拿热水泡了一下,送进了肚里。

家宝合衣躺在炕上,把今儿下午的事儿,在心里又仔细过了一遍,他越想,越觉着他妈今天的反应不大对头:“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数落一顿,妈居然不还口,她可不是这么窝囊的人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才是她的作风。”

想到这,家宝坐起身,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姜大妈的呼吸,然后,又摸黑儿躺下身去。

家宝判断,他妈现在的平静,只可能有两种原因,要么是让老高婆子气伤了身子,要不就是气伤了心,不然,不会是现在这样无声无息地局面。

二姐不在家,大姐又不能惊动,家宝担心着他妈的身体,一宿不敢合眼。

熬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家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虽然睡得不踏实,居然还做起梦来,在梦里,他把高玉好给数落了一顿------“不是我说你,你肚里既然憋着这么多不满意,你为什么不跟自个儿的爷们儿说,偏要跑去跟你妈胡说呢,你妈是啥样人,你不知道啊!那天还跟我说,你不会无理取闹,这才几天儿,怎么就闹起来了呢!年纪轻轻的,你这不是扯老婆闲吗?”这时,高宝针冲上来推了家宝一把:“反了你!我的闺女,只有我有权数落她,你们家人,敢动她一个指头试试!”

家宝气得喘着粗气:“你不讲理!你….”他想要对着高宝针撸胳膊,可是胳膊说什么也动不了,急得他想大喊大叫,猛得睁开眼,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家宝揉揉眼睛,才知道天已经大亮了,他看到妈已经把铺盖收拾的利利索索儿,正坐在炕头上抽烟袋呢!

家宝一个骨碌坐了起来:“妈,您,您没事儿了?”

见家宝醒了,姜大妈把烟袋锅在烟盒上“铛铛”地磕了几下:“我能有啥事儿!饭都做好了,吃完了你好上班儿去!”

家宝狐疑地看着他妈:“不是,妈,您真没事吗,昨儿....”

姜大妈盘着腿,俩手撑着身子往炕沿上挪:“昨天什么事儿?不就是让驴给踢了一脚嘛!赶紧的,一会儿上班儿不赶趟儿啦!”

快到中午的时候,姜大妈给家凤打了个电话:“凤儿,趁着天暖合,你多穿点儿衣服,来家一趟,妈有事儿和你商量。”

听她妈学完了昨天医院里的事儿,家凤半天没说话,她坐在炕上,紧着眉头,一只手的拇指不断地磨擦着手里端着的大茶缸的缸沿儿。

姜大妈又装上了一袋烟:“凤,你是不是不相信妈说的话?别说是你了,连我自个儿都不信,昨天的事就象做了个犯小人的梦一样,我跟你说,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她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自以为,拿高玉好跟你们几个没有两样看待,不为别的,就全当是为了家宝儿!我就怕闹出些个是非来,让他夹在当间儿受罪。这倒好,小心着,小心着,这屎盆子就给我扣上了。”

家凤长出了口气:“瞅着高玉好,不象是个嚼舌头的人哪,可是这些话,她要是不说,她妈上哪知道去。”

姜大妈两手一摊:“谁说不是!人家当面不说,心里可是一条条地给我记着呢!我这不知死的老鬼,还觉着自己做得怪不错的呢。”

家凤说:“妈,老话儿说‘话过三张嘴,长虫也长腿’,也可能是高玉好无心的话,她妈就当真了呢。

高玉好从小没爸,她妈也是护犊子护过头了。”

姜大妈反驳闺女:“你们也从小没爸呀,你妈不护犊子?这和护不护犊子没有关系,根本就是她妈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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