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高大的身影在门口一闪,石玉就感觉到了,但是他连头都没有回,就烦躁的说道:“不画不画,出去,出去。”他以为又是晚上来纠缠他画画的无聊之人,虽然生活所迫,他也会在完成不多的公家的工作之余,接一点私活,养活女人和孩子,靠着朝廷那一点薪水,早就入不敷出了。

平日接待的多是一些底层人家的小姐,画几张仕女图,大多是女子攀龙附凤进阶之用,一个丑女经过画师的修正,就如后世的整形美容,也会博得一些新意,拿着图画去攀附权贵的公子哥,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石玉也做了许多自欺欺人,有违画师修养道德的事情,明明很丑的女孩,他也会违心的画出几分漂亮和气质,为此也得罪过一些误入歧途的公子哥,石玉也被黑砖拍过几回。

但是要生活呀,盲目坚守什么道德,女人孩子就会饿肚子,这是石玉无奈的一面,但是就如王贲描述的,他还是一个孱头,那就是凡是高官权贵来求他,就算天仙一样的美女,他也会突兀的画出几分丑来。

文人的清高和傲慢,就是这样,见不得下层的人受委屈,但是厌恶上层的颐指气使,就连王贲都被他怼过,可想而知,这个石玉,也是很有许多令人可恶的地方。

王离不以为意,笑道:“石先生果然与众不同,做人和你的画风一样,意境高远,确非常人可比呀?那么石先生需要多少的润笔,才可以为我连夜作画?”

石玉听王离说话虽然有几分对口味,但是此时,小儿生死攸关,根本没有心情和王离扯淡,依然厌烦的说道:“就是你拿一座金山,石某今晚也不会动笔,走吧,走吧。”

王离不但没有退出去,反而向前走了一步,伸头看了床上的小孩几眼,小孩的伤处晾在外面,虽然也敷的有药,但是依然红肿,边沿已经开始腐烂化脓,原来是红伤,因为夏天天热,被感染了,王离想到自己的贴身一直带着如歌给他的药袋,因为药袋是如歌亲手刺绣的,所以王离一直贴身带着,一刻也不曾离身,这真是天意。

王离用手轻轻按压了小孩的伤处四周,肌肉还有弹性,不过是初期的症状,医官也是提前预见了结果,不过是为后来可能的麻烦,提前做好了推卸责任的准备。也不能怪医官,这个时代,红伤感染,死者十之八九,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你要干什么?”石玉警觉的站起来,拨开王离的手,挡在王离的面前。

“石先生,我想请你为我画一幅画,就是现在,你以为如何?”

石玉恼怒的说道:“年轻人,我已经说两遍了,你给再多的钱,我都不画,你也看见了,你觉得我此刻的手还能拿得稳画笔吗?这是老夫的小儿,石家的独苗呀,这是要断老夫的香火呀,你别烦我了,快快走吧。”

王离不愠不火的说道:“如果我拿这个小孩的性命作为酬金,石先生也不愿意拿笔吗?”

石玉一听,以为王离是想拿石延嗣的命要挟他,突然须发皆张,斥责道:“看你相貌堂堂,说话温和,以为是本分明理之人,原来你暗藏祸心,想要拿小儿的性命威胁老夫,你简直太狂妄了,老夫纵然一死,也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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