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兵营,开始一天的采药锻炼,因为唐老的事情,时间有些晚了,所今天的采药地点就是当初和玉衡一起看日落的山头,路程还记得些。一路顺着不太明晰的山道往上,挖取道路两旁的草药,转过一个弯道,居然看到了玉衡当初说的小渡口,欣赏着还算不错的风景,还真是应了那句无心插柳的老话。 挖完最后一株草药,天色已晚,拾起一根树枝当拐杖,却不想还是大意摔了一跤,将散落的草药重新放回背篓,感受到手臂和膝盖处传来的灼痛感,撩起袖口和裤管,皱着眉用剩下的凉开水清洗了一下伤口,顺着回去的路慢慢往山下走。 突然听到一侧的树林里传来几声嘶吼,心中不安,想着以后出门要先看看黄历再说,没听玉衡说过这里有大型野兽啊。我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然后便听到了兵铁交接的声音,脑中闪过不妙的念头,要真如我所想可比遇到野兽还要危险。 顾不得是否会发出声响,转身往山下跑,若要让人追上,保不准会杀人灭口。胡乱地推挡开拦路的树枝与杂草,拼命奔逃,可就在下一刻,我的身体便动不了了,冰冷的东西抵住了我的咽喉,耳畔却响起熟悉的沙哑声:“别动,告诉我你是谁!” “爰,爰因吗?”我抖着声音开口。 刚说完,四周威压立刻松懈了,绵软的双腿再没能支撑住身体,一屁股瘫坐在地。这时一只胳膊有力地搀着我起身,这时我才转头看到了他溅染有血迹的脸。 靠着一棵矮树,我着急问他:“你有没有受伤?” 他怔愣了一下,轻轻摇头,我才放下心说道:“没事就好!嗨,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天要没命了,还好是你虚惊一场。”抬手拭了把额头的冷汗。 他望向我身后装有草药的背篓说:“你来这里采药?” “对啊!正准备回去。”环顾陌生的环境,难为情道:“你知道怎么回去吗?我应该跑迷路了。” “嗯,我带你回去。”说着拉过我的手臂就要走,好巧不巧握到了我受伤的地方,我龇牙咧嘴地喊着疼,他直接撩开我的衣袖问道,“怎么受伤了?” 当他看到手臂上已经发肿流脓的伤口时,他忽地提高声音向我吼道:“你怎么回事!把自己弄成这样。”第一次被他凶,完全不知怎么应声,只好低头不语。莫名的,觉得特别委屈,我也不想受伤,又不是故意弄伤成这样,而且现在还疼的厉害,凭什么凶我啊。 想着想着鼻子就忍不住发酸,眼泪也不争气地要往外涌,赶紧把它们眨掉,可惜还是漏出了几颗。“我,对不起!我去给你采药,你别哭。” 身前扬起一阵风,他便没了身影,用手狠狠抹干净眼泪,刚才实在是太丢脸了,有什么好哭的。吸吸鼻子,拿出布巾擦了把脸,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找药了,我的药篓里就有止血消炎类的草药,可等我拉过背篓准备翻找时,他又风似的出现在我面前。 他拉过我扶着背篓的手说:“受伤了别乱动,除了这里还有吗?” “嗯。”我小声应着,抬起另一只手,又指指膝盖说:“不小心摔的,只是擦破了皮,我背篓里也有草药。”我向他解释着。 他没回答可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惊得我目瞪口呆。用酒漱口,将草药放进嘴里咀嚼,把嚼烂的草泥敷在我两条手臂上。接着蹲下身,架起我的腿小心地卷起裤管,膝盖上的伤口因之前的跑动又流了好多脓血,撕下里衣干净的布料,蘸上酒,快速地擦掉脓血,我忍着腿上的刺痛,一动不动地任他施为。 做好一切后,他竟冒出一句话来,“你的脚怎么这么小?”我瞬间羞红了脸,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女子与他这样亲密接触,实在逾越了。立即收回架在他腿上的脚,红着脸说:“大概是我个子矮,所以脚也小吧。” 发觉了自己话语的冒失,他起身讪讪道:“咳咳,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嗯!”拿起地上的背篓,他将它接了过去说:“我替你拿,你跟着我走。” “好!”看到他脸上的斑斑血污,把手上的布巾递给他,“脸上还沾着血,你擦擦。” 他接过,擦了脸,我指着嘴角,示意他还有,他又用力搓了搓,实在是他的胡子太碍事,就算他搓红了半边脸,那点血迹依旧顽固地留在那里。心下好笑,伸出手捻住布巾的一角,在他嘴角边轻轻擦拭着。 “好了,已经干净了!” “你别生我气,刚刚太着急,不是真的要吼你。” “嗯,我知道,你担心我嘛!没事了。” “那你跟紧我。” 一瘸一拐地走在他的身后,沉默的气氛让我觉得尴尬,寻思着和他说些什么,就听他讲道:“再过几天我便会离开这里,你顾好自己。” “你打算去哪,家里的事情查出眉目了?” “没有,线索被抹得很干净,而我已引起他们注意,留在这里不妥。”顿了顿,又他闷闷地开口,“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听他这般消沉,我忙打断他说:“没有的事,你很厉害,武功好又聪明,不是你快查到线索也不会引起注意。额!不是,怎么说呢,你很好!真到别妄自菲薄,还有……哎呦!” 我正绞尽脑汁组织语言安慰他,没注意到他已经停了下,一头撞到他的肩膀,反震力让身体止不住后仰,还好他反应够扶住我,趔趄了几步才站稳,皱了皱隐隐发酸的鼻子,不解问:“怎么停下来了?” “额…前面不远有个陡坡,待会儿我,牵你下去。” “哦,好。”走到他说的地方,他握起我的手说:“我先走,你踩着我的脚印下来。”这里的坡度挺大,而且泥土很松,他走在我身前,一步一个脚印地为我踩实道路。 按照他的指示微矮着身,踩着他前一步的脚印往下走,每当他转身牵我下来时,手上的力道便会加重一分。虽然难免疼痛,但却让我走的很安心。 站到他身边,我们才松了口气,继续往山下走去。他的手却不没再松开,手心处传来的温暖让我的脸微微发烫,好在天色已晚,他应该没有发现。 终于走出了山,他松开手放下背篓,半蹲在地上说:“现在我背你回去,这样没有遮挡物,用上轻功很快便能到。”可是明知他说的有道理,但我不得不犹豫,我是女子,就算药物减缓了我的发育特征,可毕竟男女的身体还是有差异的,更何况之前已经露了马脚。 脑中思索着推辞的借口,却不想他从地上起身拉过我的手放到肩上,转身一个蹲起直接把我背在了背上。 我僵硬地撑着身体,尽量不贴近他的后背,以免被他识破。背好我后,他空出一只手拎起背篓,问清了我现居的住址,运起轻功朝着家里飞去,那速度堪比云霄飞车,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好在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我们便站到门口。 他放下我,眼前一直冒着金光,扶住他的手臂,“太快了,有些晕。”我微喘着气说。 “你扶好。”他扶住我的肩膀道。 半晌,我的状态才好了点,放开手时,就听他说:“以后好好吃饭,你太轻了。” “咳!我会的。”被他的话呛到。 “你进去吧,把伤口处理好,早点休息。” “你打算去哪里?” “可能会去云州,见一个朋友。” “路上小心。”他点点头,转身就走,我急忙拽住他有些话,还是想跟他说明白。抿嘴犹豫了片刻,抬头直视他说:“关于你父母的事,千万注意安全,你别着急总会查出真相的,还有,你很好,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定定地看着我,突然朝我跨近一步,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肩膀却被他牢牢固定在那里,面对面这么近的距离心里莫名开始慌乱,看着他慢慢低下头,靠上我的肩膀。那个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任由他靠着不知如何是好。 他慢慢将头转向我,颈间传来他温热的呼吸,耳朵里是他特有的沙哑的低语。“谢谢你,谢谢老天让我遇到你。我答应你,好好活着!” 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呆呆地站在门外,刚才发生的一切,使我久久回不过神。万籁俱静只剩我一人,摸着脖子上还未消退的鸡皮疙瘩,听着自己失控的心跳。摇摇头,试图驱散脸上的热意。他又不知我是女子,这样的举动,对于两个男人来说应该,应该不算过分,我心下对自己解释。 而那位始作俑者的状况也没差多少,运起全力找到一棵僻静的大树,躲进繁茂的树冠里,把自己团成一团,埋进臂弯里的脸上不难找到羞涩的表情。鼻间呼出热息,更加助长了脸上的温度。 过了许久,抬起半张脸,透过树叶的间隙可看到外面皎洁的月光,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纤细的脖颈以及上面透出红霞的玲珑小耳,在这样的月光下,说不出的诱人。真是疯了,差点没忍住轻咬一口的冲动。 摸着心口处的荷包,“我会好好活着,你等着我。”他说着临别时的话语,郑重的就像对人许下一生的承诺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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