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吗?”许姜萝看了看舒无虞为她配的穿着打扮,虽不是格外雍容华贵,可成熟优雅,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舒无虞其实自己也拿捏不准,她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为许姜萝梳洗打扮,许姜萝的容貌比她年轻时更加明艳,有几分不像。 “你先去万寿宫撞撞运气吧。”康慈太后在床上也躺了小半年,虽帝后有命人轮守,可大伙儿似乎不抱什么希望,也不如以往日日有人探望,“就这半月,每日按我说的打扮过去请安。” 如今忍冬不在了,听喻卿衔说是半夏在掌宫。 提起喻卿衔,舒无虞无意识地揉了揉额头,他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那日莫名地发了一通脾气后竟然没有再过来。 “这……我只是身份低微的美人,这样去万寿宫会不会引起皇后娘娘她们的不满?”许姜萝有些忐忑,不敢妄动。 昏迷的太后有什么好献殷勤的呢?舒无虞有些惆怅,从此前的众妃祈福,到如今少有人问津,也不过不到半年的时间。 “况且……”许姜萝说,“陛下如今政务繁杂,好像也不大去看望太后娘娘了。” 听了这话,舒无虞脸色暗了下来,知这是人之常情,却仍有些怅然,“所以我只要去半月,半月之后若还没见到他,我们便再想别的法子吧。” 舒无虞在赌,九月她与明齐帝之间有些默契。 先帝最爱在九月围猎,等到明齐帝长大便次次带着他,于是这便成了传统。每次围猎归来,母子便是分别十数日,等到明齐帝归来自然要去她宫里问安,就算他登基后也仍是如此。 半月后恰好是那个时间,或许他仍会过去。 “我给你的那些消息,你可都记住了?”明齐帝的饮食、偏好舒无虞是再了解不过,她一一告诉许姜萝,希望她能有机会用上。 许姜萝点点头,舒无虞忍不住唠叨,“熏香要用松叶柏,他不喜欢太过女气的味道,可说话要放柔调子,音尾带着点卷,那种嗲嗲的感觉。你来试试?” “参见陛下。”不知为何,许姜萝觉得眼前这位小她几岁的四公主十分可靠,她说什么她便照做。 “不好。”舒无虞皱眉,“太硬朗了些,你试着提高音调,加些江南那边的尾音。像我一样,参见陛下~” 许姜萝照着她的声音又学了一遍,就这样两人关在房间里,一练习就是一整天。 谁也想不到,这不受宠的公主和没有承过恩的美人在这云阳宫里做了多少准备。 直到一天,舒晏丰又提早回来,舒无虞听他说围猎的人马已经回宫了。 “姐姐,你不知道三哥多么厉害。”舒晏丰手里拎着一只野兔,眼里满是骄傲,“我听随性的人说,三位哥哥一块儿随父皇围猎,只有三哥敢于与前线的将军一较高下,还赢了!” “如蟾,快把这只兔子拿去给如蛛,说今晚咱们加菜。”他开心地说,“这是三哥特地命人送来的,说是他亲手打的,姐姐我们可有口福了。” 明齐帝回宫了,舒无虞的心也跟着忐忑起来,许姜萝那边恐怕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几日后,东景宫有位美人升了婕妤,许姜萝几日没有过来了,舒无虞知道她赌对了。 “你去见过郑昭仪了吗?可别惹她不高兴了。”不仅封了婕妤,明齐帝看她与郑沄沄交好,还让许姜萝还从东景宫搬到了蕴福宫。 “放心吧,我已经去打过招呼了。郑昭仪不在。”蕴福宫的偏殿舒无虞是从未来过,她环顾四周,这里被人一番收拾,虽比不上主殿,但看着竟然比云阳宫还好上几分。 “如今你开心了,得偿所愿不说,还与郑昭仪住到了一块儿,若是放到黎祥宫可有你哭的。”她打趣道。 许姜萝圣宠正浓,此时身上的穿戴都比之前华贵了不少,可舒无虞看她的杏色衣裳知道她对于自己的提议仍没有忘记。 许姜萝让左右的人都下去,拉着舒无虞说话,“还不是你教得好,人说‘父子连心’,我看你这是‘知父莫若女’,陛下的喜好竟能猜到□□成。” “也是运气好。”舒无虞岔开了话题,“你父亲的事……可有打听一下?” “嗯。”许姜萝点头,“陛下头一日便问我是哪家的女儿,没想到父亲‘逐风痴客’的名号竟然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当即想起来哈哈大笑。我……我没忍住说了这件事,陛下已经命人再查了。” 这么简单?舒无虞觉得有些不对,“陛下不是喜欢劳师动众的人……” 听她说到这儿,许姜萝红了耳朵,喏喏地解释:“他说……能养出我这样赤诚的女儿,他应该……不是重财之人。” 万寿宫如今门庭冷落,除了太医之外,只有杨家的人常入宫探望。明齐帝狩猎回来例行请安,却见从未见过的美人守在太后床边,细问之下还日日过来,让他刮目相看。 “好了不说这个,”许姜萝忽然眼神明亮起来,“我的困境是解了,总不能忘记你。今日找你是有好事要告诉你。” “我?我能有什么好事?”舒无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说来听听?” 原来许姜萝获得圣宠之后深谙这宫里的人情冷暖,不忍心舒无虞再在云阳宫中备受冷落,“陛下三日后要带我在锦绣苑中赏菊,他听闻我喜欢丹青还命画师前来作画。”许姜萝提到,“我便趁机提及你一手丹青绝妙,颇有太后娘娘的风范,陛下就让我把你也叫上。” “他与你二人赏菊饮酒,你叫我做什么?”舒无虞感到忍俊不禁,这与皇帝独处的时间,别的妃嫔求都求不来,她倒好,还拉上自己作陪。 “哪能啊。”许姜萝笑得有些落寞,“我只是蕴福宫的婕妤,陛下要请,自然是还有郑昭仪了,再多一个你也不妨事。我听说……”她附在舒无虞耳边悄声说:“郑昭仪也有意叫上了叡……郑叡公子,你们也许久没见了吧?” 郑沄沄叫上郑叡恐怕和许姜萝的想法一样,希望他能在明齐帝跟前露脸,舒无虞却有些迟疑,“若是叫了郑公子,我去怕……更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来你便更应该来了。”许姜萝撇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四公主,你母妃早逝,或许没人告诉你行了及笄礼之后要面临什么。” 她声音中有一丝颤抖,仿佛触及了心事,“东梁的女子,行了及笄礼便是要论嫁了。与其等到陛下随意地指婚,还不如自己先物色个好的。” “郑叡公子他气质翩翩,才貌双全,绝对是值得托付的良人。而且……我看他对你……也颇为青睐,和我书信中常常提起,何不抓住机会?” 舒无虞只当许姜萝对郑叡十分倾慕,没想到她还藏着撮合自己的心思,被吓了一跳。 “许婕妤你在说什么?”舒无虞压低声音道:“那日大皇子的话你也听得分明,郑家岂是我云阳宫可以高攀的。” 许姜萝却全然不在意,神情莫名地坚定:“那是大皇子的意思,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要相信他。” 舒无虞刚要问她怎么这样肯定,又听许姜萝说:“况且不过就是‘捧高踩低’四个字罢了,若……你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呢?郑家还会如此吗?论血统,你也是陛下的女儿,君臣有别,他们怎敢挑剔。” “放心,我会帮你。” 许姜萝眼中的偏执与狂热让舒无虞将反驳地话咽了回去,她知道许姜萝这是将自己不可能完成的愿望投射在了她的身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我们不要强求。”她尝试劝许姜萝,却觉得收效甚微。许姜萝仍要说话,被舒无虞堵了回去:“放心,赏菊那日我会到场。” 毕竟无论许姜萝如何打算,她都不可能真正成亲,她只是暂时在这里,根本不需要打算。 抛开许姜萝的偏执,明齐帝的喜爱舒无虞也很需要。皇林寺的那三千多柱高香还没有着落,喻卿衔又怪怪的,她需要多几手准备。 说起喻卿衔,舒无虞就很是头疼,他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银票按时送到,消息也派人来拿,可就是不露面,她又不能出宫,让舒无虞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 赏菊宴当日,舒无虞还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换成康慈太后,这样的场合她一定是最后到的,否则便是让迟来的人难堪。 可如今的身份让她提前了一盏茶的时间赶到了锦绣苑,没想到竟然有人比她还早。 “四公主到得好早。”郑叡站在锦绣苑中,负手而立,背脊笔直。他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过来,看见舒无虞一点儿也不尴尬,神色自然地同她打招呼。 跟在舒无虞身后的如蛛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站在舒无虞前头,将两人隔开,行礼道:“郑公子。” 如蛛的举动被郑叡尽收眼底,他和煦地抬手请如蛛起来,眼神仍然落在舒无虞的身上,说:“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也不知如蛛的敌意是哪来的,舒无虞有些尴尬,笑着回应:“我也以为自己够勤奋的了,还是不及郑公子早到。” 郑叡脸上一如既往挂着笑容,解释道:“姐姐和许婕妤去迎陛下去了,恐怕还有些时辰。而我……” 他的眼神太过热烈,让舒无虞不自觉地闪避了一下。 “而我在想,若早些来……或许能先遇到四公主呢?” …… 被他直白地话吓得手足无措,舒无虞愕然抬头,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郑叡脸上还是往常的神情,温润如玉,像是能包容一切。 他不理会舒无虞的错愕,接着说:“毕竟……说起丹青作画,我还有许多想请四公主指教,总不能当着陛下的面。” 原来是说这个……舒无虞暗松了一口气,笑道:“指教什么就是见外了,郑公子若有什么想找我的,可以修书请丰儿转达。” “竟还有这种办法。”郑叡也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哪位聪明人想到的。” 喻卿衔呗,还有谁。舒无虞心中吐槽,为掩人耳目,喻卿衔与她的书信、物件都是由舒晏丰转手,这事丰儿已经十分熟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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