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曼到西安门时,日头已经爬得老高了,骄阳炽烈,几乎和上次来时一样晒人,昨夜那场雨倒像是白下了。

穿过幽深的门洞,刚到外头就见一辆老蓝布罩衣的马车停在那里,旁边还立着一个青衣长随,身形高大精壮,光瞧神情便不是去了势的奴婢,模样竟还有几分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那长随见她出来,也躬身相迎,抱拳道:“小的见过秦奉御。”

萧曼又打量了他两眼,想起他似乎是东厂的人,微诧地问:“你好像是……”

“秦奉御好记性,小的张怀,在东厂当差,那日在水月坊,小的有幸见过秦奉御一面。”那长随应声解说,还自报了姓名。

萧曼这才恍然,那次在水月坊,自己写了张方子抓药,曹成福却转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依稀似乎就是他,只不过当时没怎么留心,现下才堪堪想起来。

既然是隐秘的事,交给东厂来办也是理所当然。

她也没如何在意,点头随口说了句:“那便有劳了。”

张怀赶忙又是一躬身:“秦奉御这么说,当真折煞小的。曹少监已叫人传了话,让小的用心护持,一路上都听秦奉御的吩咐。”

说着就揭开帘子,搭手扶她上了车,自己坐在梆盘上,扬鞭催马便行。

沿宫墙转过这条街径直向北,没多久便转进了小巷,这里比不得正街,地面多是卵石铺就的“鱼鳞”道,车轱辘从上面碾过,便止不住地左右摇晃颠簸。

萧曼在车里坐不住,只能扶着圈框勉强撑着身子,简直比步行还累,加之车内闷气得厉害,没多久身上便汗湿了。

好容易捱过那段路,她松口气,撩开帘子向外看,不远处就是城门。

瞧这样子多半是要出城,可平远侯的府邸应该就在城内才对,莫非自己猜错了,不是淳安县君出了状况?

她心中狐疑,抬手在乌木框上轻敲了两下,冲前面问:“这是去哪里,要出城么?”

张怀在外面应道:“回秦奉御,就是城北十里外的弘业寺,京师一带数一数二的名刹,秦奉御定然也知道的。”

闹了半天,原来是要去寺里。

萧曼听了不由更是惊讶,但想想反正都是瞧人病症,究竟是谁也无所谓,不过就是一会儿的工夫,等到地方见了人便都一清二楚了。

当下索性便靠在后面闭目养神,迷迷糊糊间,耳畔渐渐没了喧闹声,周遭变得寂静下来,只能听到车辙碾动的扭响。

一路向北,便到了山高林密的地方,远远就能看到山顶处有片黄墙灰瓦的院落,楼阁森森,香烟萦绕。

车子没从正处走,反而转绕向后,停在半山处。下车后,张怀引她沿偏僻小路上去,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山顶,迎面只见高大的黄墙左右环绕,应该是寺庙的后院,不远处有一道斑驳破旧的门,显然是不常开启的。

张怀走到近处撮唇唿哨,三长一短,连着几次,那门内便传出铁链的响动,随即应声而开。一名汉子探出头来看了看,便躬身让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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