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满是鲜血和眼泪的脸扑了过来,洛筠陡然惊醒坐了起来。梦里的女人到底是谁,那张面孔她始终看不清楚,但这次的梦和以前不一样了。

天灰蒙蒙的,早上的空气真冷,尤其是在这种四面透风的环境下。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乞丐,鼾声此起彼伏,还有一些难闻的气味萦绕在鼻。这一刻,洛筠很感谢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能够像变色龙一样,适应环境随遇而安。

相比这荒院内的宁静,城里的县府门口却是炸开了锅。

城南几户人家的孩子不见了,穷人心齐,那可是共患难的情谊。便是几户人家的孩子不见,几乎整个城南的百姓都到了县府前击鼓。愣是将还搂着娇妻酣睡如泥的知县老爷刘光照给敲醒了。

守门的官差衙役一看闹腾成这样,便连忙去禀告。刘光照挠着头大骂刁民惹事,戴上官帽领着衙役便往前堂走去。

县府的门一开,百姓们便跪倒了一片。丢了孩子的人家,妇人泣不成声,当家作主的男人便上前连声哀求着。

刘光照看着这架势,做官的虚荣心得了满足,可钱呢?给穷人办事,那可是一分油水钱也捞不到的,这种苦差事,傻子才做!于是摆摆官威吓唬吓唬这些乡巴佬,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可是,一个个像没长了耳朵一样,硬是跪地不起守在门外。

刘光照火了,百姓要遭殃了。他喊了几个衙役直接将人打跑了,那几个找孩子的男人,硬是每人挨了二十大板,冷眼旁观的人都道:这板子挨得冤啊,孩子也别想找回来!

当官的什么样,百姓们都看在眼里。若真是替百姓办事的好官,便不会有城南脚这样的地方了。尽管是这样,他们依然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可这么一闹,满城皆知,城里出了会偷孩子的贼!

“格老子的,这狗官又开始欺压百姓了!呸!”

白如飞把瓜子壳一吐,招呼上几个小罗罗便回了破宅院。

“别睡啦别睡啦,都快起来,出大事了!”

洛筠站在院内,看见白如飞一溜烟的从外面跑进来,踢踢这个,推推那个,嘴里还嚷嚷着。

“哎哟,小白啊,这大清早的你这是做啥子。”

“小兔崽子,吵你爷爷我睡觉,正啃着鸡腿呢!”

“小白哥哥,你又讨到银疙瘩啦?”

你一言我一语,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吃吃吃,赖老头你也不怕噎死。哎哟,我的师父大人诶,您咋还睡着呢!”

白如飞一看那角落里的老乞丐,便蹬蹬蹬跑过去,拼命摇晃把他摇醒。

“哎哟喂,别摇了别摇了,头都要晕了。都说别叫师父,我可没收你做徒弟。”

那老乞丐求饶着坐了起来,双手捋了捋胡子,又吐了口唾沫往脸上一抹,算是洗了脸。

三两下的,院子里的乞丐都聚拢在一起,听着白如飞将早上的事说了一遍。城南的那些人说起来和这些乞丐们也算是“沾亲带故”。

那边住的是拖家带口的,这边住的是鳏寡孤独的。有些是一道从别处逃难来的,甚至原来都是住在一个地方。有时候实在讨不着东西了便去那边蹭点吃喝,偶尔有了好东西,也会送点过去。

如今出了这个事,官府就别指望了。那刘光照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没有人比他们乞丐更清楚了。就拿这赖老头来说,本是和闺女从姜国逃难过来的,谁知到了这镇上以后赖老头大病一场,这一病就上演了一出“孝女卖身替父治病,恶霸欺女无法无天”的老戏码。

这恶霸就是那刘光照的儿子刘玉,在这镇上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生生把赖老头的闺女给逼死了。赖老头只得去县衙击鼓鸣冤,谁曾想竟然挨了一顿板子!本就大病初愈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最后只剩下一口气,硬是让白如飞给拉了回来,现在只寻思着,什么时候能把这仇了了,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在这镇子上,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但县令就是土皇帝,百姓们怒不敢言。

“老白,你就说吧,这事要怎么做!”

洛筠看着那十二三岁的少年脑袋一仰,意气风发地说道。

白如飞振臂一挥,朝着大门走去,“贼娘皮的,走,闹他县衙去,让狗官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着!”

“且慢!”洛筠上前一步说道。

白如飞转过身子,皱了皱眉头,“对了,你就不用跟来了吧,这不关你的事。”

洛筠走上前去,挡在了大门口,“嗯,这确实不关我的事。但实在看不下去啊,你一个人想蹲大牢没关系,别搭上所有人和你一道啊。”

“丑八怪,蹲大牢怕什么,蹲大牢不用饿肚子啊,你怂也没让你跟着啊!”

那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上前推了洛筠一把,后面的人连声应和。

“就是就是……”

“小白哥哥,蹲大牢真的不用饿肚子吗?”

白如飞没再理会,领着头便往外走去。

“蹲大牢不怕,那砍头也不怕咯!”洛筠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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