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的臂伤没好,这时候决不适宜喝酒。

更何况这种渗了水的劣酒“快刀萧若”在平时闻都不闻更别说喝了。

但打从赶到了地头,发现到陆小川岳家只剩下一堆灰烬开始,“快刀萧若”就在这家小酒馆里整整喝了二天一夜的“苦酒”。

紧赶死赶仍然来迟,萧若实在想不出陆小川会得罪了谁?居然会有那么大的仇恨。

“昭化许家”在武林巾稍有名气,萧若当然不会相信一场火会烧光一切.虽然打听来的消息是整个庄院全部一十六口无一生还,他没亲眼目睹就无法相信。

然而他却无法想象当陆小川知道了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因为灰烬中确确实实的有着一具孕妇的尸体,县衙里件作的验尸报告明白的记载着。

萧若不知酒味的喝着面前的酒,他想着绮红,一个比他大却像雾般的女人,来得轻淡,去得飘渺。却在自己的记忆里刻划下了永难磨灭的伤痕。

他当然也想到她肚里刚刚成形的生命,一个和自己流着同样血液的小东西。可笑的是当自己刚刚拥有时,却一切已失去。

他索性拿起了酒壶,张大了嘴,洒就一直滴落----

他已发觉当陆小川知道这一切后绝对无法忍受这一事实,因为这将诊痛的经历自己已体验过,更何况陆小川和许佳蓉还是多年的夫妻。

酒馆小,人却不少。

“快刀萧若”一人独占一张靠墙角的桌子,他拚命的喝酒,仿佛和酒有仇似的。

“你有没听过最近一件江湖中最轰动的事情?”有人问。

“你所指的是不是丐门被人连挑了三处分舵的事?

“不错,另外更让人意外的是‘丐门之宝’陆小川让人给丢到江里喂了王八”

那个说话的人话还没说完已让人抓住了胸口的前襟。同时一口刚入嘴的酒已呛得他直翻白眼,接着一口气眼看就要上不来了。

“老兄---”那人的同伴暴吼一声正待起身。又莫名其妙的“瘫”了,因为他发现这个像鬼魅一样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另一只手就像一把刀似的就那么冰冷,枯缠的贴在自己的颈项上。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陆小川被谁丢到了江里?你是听谁说的?还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快刀萧若”一连串的问话就像连珠炮似的。

“小……小哥……你……你松……松手……我……”那个人快断气的说。

萧若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了手同时歉然的赔着笑。

好一会那个人把岔开的气给调顺后,才恨气的开了口:“朋友,我没见过有你这种问话的,这……这根本是审犯人嘛……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您莫见外,这一点意思请你们喝酒。”萧若明白这时候如果要那个人说得快,而不渗半句假话最好的方法就是用银子给他通气。

果不其然,那个人一看到了桌上的银票,非但气顺了而且说话的语声也有了天壤之别,熟络之中透着巴结。

“小哥,您……您太客气了,这……这不敢当,不敢当,有什么您问好了,我是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嘿嘿……言无不尽……”同时他已迅速的把桌上的银票揣进了衣服里。

“快刀萧若”恢复了冷静,他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似常年在外跑码头的混混,整理了一下思维道:“你说陆小川让人丢到了江里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谁做的?”

“传闻是‘洞庭’船帮。”

“死了?”

“应该是,不过没人发现尸体。”

“为了什么事?”

“听说陆小川疯了,威胁着船上每个人的性命。”

“确定那个人是‘陆小川’?”

“错不了,连丐帮现在都正准备去‘洞庭’问罪。”

钱果然是好东西,简单的几句话萧若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事,当那个人一手揉捏着脖子,心里想着怀中的银子该怎么花法时,萧若已经出了酒馆来到码头边。

他知道再等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同时在这里也找不出任何线索,现在似乎要先弄清楚陆小川的生死,以及事情发生的经过,那么最好就是去一趟“洞庭”。

船不大,船龄却一看就很老。

尤其坐在船舱里有一种感觉仿佛这条船随时都有散掉的可能。

没办法,整个码头只有这条船没载货也没载客。

于是“快刀萧若”没得选择,只得上了这条看似随时会散了的“破船”。由这里下“洞庭”虽然是顺流,最快也得三天的时间,然而却比走陆路要节省了两三倍的时间。这个时候那怕是多一刻钟早到“洞庭”也好,虽然萧若厌恶坐船也只得勉为其难的上了船。

一坐上船就免不了会想起曾经有过六个美丽的少女,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丧生江中,所以从那件事后萧若就一直避免坐船。

人总是这样,有许多时候愈不愿去想的事情,却偏偏愈容易在脑海里浮现。

船摇晃得很厉害,坐在狭小的船舱,这才发现从上船到现在已大半天了;此刻江面上只见每一条船上都是炊烟袅袅,而落日半隐在群山之后,仅留下片片金黄洒落江上。

这该是诗一般的画凌,然而看在他的眼里却变成了一幅苍凉及灰蒙蒙的图片.甚至还有股说不出来的肃杀之气。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萧若知道一个人如果心境开朗不起来,看什么也都失去了兴致。

“小哥,您肚子饿了吧!我们这就准备升火……”船头望风开道的汉子见到萧若从底舱上来,有些阿谀的搭汕。

“不忙,我不饿,天色也还早,我只是在底下闷得慌上来透透气。”萧若端详着那汉子回道。

“行船走马三分险,小哥外头风大浪大您可得当心点。”那汉子提醒着说。

“快刀萧若”心领的微笑一下,他发觉这个船家还满和善的。

事实上萧若包下这条船下江的代价,恐怕连泥塑的人都能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这条船祖孙三代四个人跑这趟船所得的报酬恐怕足够他们吃上大半年了。

掌舵的年龄最大,有着白花花的胡子以及满脸的皱纹,起先萧若无法想像年纪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能在江上讨生活,可是如今看起来他是多虑了。

只见那老者掌舵的平稳劲就如同拿根钓杆在水中钓鱼似的。

他听见萧若在前面和他儿子说话,立刻有意提高他那沙哑略带苍老的声音吃喝着离他不远处的孙子:“大柱子,你们煤球升着了没有?填肚子的时辰到啦”

两个半大孩子一个用火钳夹换着煤球,另一个正用一根竹筒子直朝着一只泥炭炉里使劲的吹气,一张脸胀得通红。

“差不多啦,爷爷。”夹煤球的小子说。

“快刀萧若”这才发现这两个小孩竟然长得一般模样,就连那两条黄浓的鼻涕也一般长短,一吸一收的伸缩有致。大冷天的,那两个小孩却不觉冷似的,每个人身上只有那一件缝补数遍的夹袄。

就这一会的功夫,绚灿的夕照已褪尽了它的光采,当夜逐渐来临时突然一种惊愕袭上萧若心头。

他凝神四顾之下却隐约发现了四周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十数艘只容两三人乘坐的小船,而每艘船的前面都高挑着三只红色醒目的灯笼,而它们正缓慢的向白己这条小船接近中。

这种不寻常的现象立刻感染了祖孙三代的船家,同时萧若也从他们的眼神之中发现到某种危险也即将发生。

还来不及询问他们,一艘最接近这条船的前面已有人用闷雷也似的声音喊话。

“对面船家听着,‘源远流长是江,浩瀚无涯是海,顺水顺风昌平,江海本是一家’,我们是‘江海盟’所属长风旗昌平舵,在你的船上有一名我们欲寻的仇家,现在你们立刻停船,静待原地---”

“快刀萧若”笑了,谁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而笑。

然而他的笑在昏暗的粼粼水波中,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秫然感觉。

他示意船家停了下来,同时他双手抱胸行到船头,一双熠熠有神的双眼就那么定定的瞪视着前方逐渐行近的那一艘快船。

大风大浪经历多了,在这个时候“快刀萧若”知道麻烦来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清除这个麻烦。否则一个麻烦变成了真正的麻烦问题时,一切将会变得更为麻烦。

虽然目前他还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麻烦,可是他却毫不畏俱,纵然这“江海盟”这两年来是新近崛起的数一数二的实力帮会。

毕竞他曾经独自一人挑了昔日横行长江的第一大帮“万里扬帆”。

现在他就那么挺拔俊立的等着,如果这个什么“江海盟”真的有什么麻烦的问题找上他,那么他们可就是真正的再替他们自己找麻烦了。

萧若心里这么想的时候,那十数艘快船已形成了一道船墙般紧紧的围住了他的这艘船。同时他看见每条船上都有两三人手中章着强而有力的弓弩,那尖端发着寒芒的箭傲全都指向着他。

气氛是肃穆与僵凝。萧若仍然一动也不动,仿佛他连话都懒得问对方。

“喂,小子,这条船只有你这么一个鸟人?”刚才发话的同一个人在下面的船上扬着头还真“客气”的问道。

仿佛有些许失望升起,萧若明白了这一定是找错了对象。

他仍然没搭理,依旧双手抱胸,只不过已把目光望向了远方的点点渔火。

“喂,小王八羔子,老子在问你话,你是哑吧?还是聋子?”问话的那个人满脸横肉,略显暴躁,蛮横的开了吼。

已有些心火,因为对方的话里让人不由得的起怒。

“喝,敢情还真是个聋哑小子。妈个巴子,钱七、赵发,你们俩上船给我仔细的搜搜;看看那妮子会不会躲在下头,难道消息是错的?”

“喂,船家,这兔鬼子又聋又哑,难道你们也跟他一样。我在说你们船上是不是就只有这么一个鸟客人?”满脸横肉的那人用手里的一柄九环大砍刀指着那祖孙四人挺唬人的发间着。

“这位大哥,是的。咱们这条船就只带了这位客馆。”那白胡子的爷爷镇定的回道。

“老头子,你听好,最好你们说的是实话,要不然等一下有什么不对,你可是茅房里点灯---找死.”

船本就不怎么大,两个上船搜查的人很快的就回到舱面对着满脸横肉带头的人比了个没有的手势。

“咦!这可奇怪了,妈个巴子一定是弄错了。好了,弟兄们扯旗啦―”满脸横肉的汉子自言自语完后,把九环大砍刀拨弄得哗啦位响,然后扯着喉咙向四周发号。

“喂!老头子。你记着,这一路上如果有发现到和你们这条船一样的船;如果船上有一位漂亮的雌儿,扎着两条辫子的话,记着通知我们。否则知情不报的后果你可无法担待的。你知道我们吧!我叫胡海,‘江海盟’里长风旗的旗主。”叫胡海的人又用刀指着那白胡子船家霸道的说。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这位大哥----”船家虽然战战兢兢的应道,可是他那两个孙子却在一旁小声的嘟嚷说:“什么玩意嘛!熊人一群----”

萧若离得近些,这些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觉回过头来对那说话的小孩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然而这两句话却也给正要下船的两个“江海盟”的帮众听到。

于是其中一人立刻回过身一记巴掌就把那说话的小孩给扇得老远。

事情发生的快,“快刀萧若”想要赶过去拦阻已是不及。

只见那小孩捂住脸立刻爬了起来,没有一丝畏俱,反手抓着夹煤球的火钳就待冲上前去,却被做父亲的用手一拦硬生生的给挡了回去。

同时狠狠的用眼神瞪了一眼再回头陪着笑:“这位大哥,你打得好,打得好,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千万别见怪……”

“哼”了一声,打人的那位仁兄这才跳下了船。

萧若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当然看清了那做父亲的是用一种极快的手法去拦阻他儿子,同时那小孩也决不像一般孩子,居然会倔到不怕死的地步。

这一切他来不及细想,就立刻用一种冷酷的语调发声阻止即将离去的那些人。

“诸位,请等一等”一下子场面的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因为船家四人一直以为萧若是个怕事的有钱客人。

“江海盟”诸人却也想都没想到这个长得像读书人的瘟书生居然不是聋子或哑巴。

一阵愕然后,叫胡海的人显然有些发怒的说:“我操你个六舅,小兔仔子、小王八蛋,你他妈的既不是哑巴,又不是聋子,为什么刚才老子问你话,你他奶奶的装聋作哑的不答腔,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不出个理由,我操你个先人板板,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叫‘砍刀’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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