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反手拽住窦景瑜的手腕,拉着他轻巧一闪,两人成功躲过水花。

窦景瑜莫名其妙,道:“你是谁?你家主公又是谁?我不认识你家主公,为何要听他的?”说罢企图甩开衣袖,衣袖上却如坠了千钧之力纹丝不动。

窦景瑜也是习武之人,眼下被人如玩偶般来回拉扯成何体统?他尴尬得涨红了脸:“你…你撒手!”

玄衣男子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将衣袖轻轻往回一带。窦景瑜被拽得酿跄几步,一个跟头差点跌进了男子怀中。

岸边众人张嘴伸脖儿的都在看着。窦景瑜抬头,目光所及处正是玄衣男子棱角分明的下巴颏。他狼狈不堪,一张小脸涨成了紫红,正如两岸尽染的层林。好不容易卯足力气吼道:“——放肆!”本该是雷霆气势,不知怎地出口却成了一声猫儿叫。低头一看衣袖仍一动不动的捏在人家手里,他恨不能当场投河自尽。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两人僵持半晌,玄衣男子忽然冲窦景瑜咧嘴一笑,猛地松了手。窦景瑜脚步不稳,趔趄向后,差点一屁股坐在泥巴地里。

“你放肆!”

“你不听话!”

玄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只碧色锦囊丢给窦景瑜:“我家主公给你的救命锦囊,叫你拿好。”

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还送锦囊,这唱得是哪一出?窦景瑜颜面尽失,也不管锦囊里是什么,揣住扭头仓惶跳上了老方的船。

老方吃到嘴边的肥羊失而复得,扯开嘴角冲岸上男子挑衅一笑,将船桨撑着岸边缓缓荡开。船头随着漾漾碧波渐渐驶离码头。

船行至江心,玄衣男子身姿如松,仍伫立岸边目送二人不去。老方蓦然一声荡气回肠的吆喝换来兀稷山上猿鸣鸟叫不绝。这番情景被岸边酒楼上一对饮茶的主仆尽收眼底。

杜红菱一身鹅黄色衣衫,倚着二楼栏杆看得直摇头:“主公,蒙俊那一张冷脸,死人都能给吓活,别说公子哥儿了。您让他去做劝人的买卖肯定不成啊。”

被杜红菱唤作主公的是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女孩肤色苍白,衣袍素净,一头秀发在脑后绾了个简单的髻。

她坐在桌前,淡定的笑着斟满面前茶杯,道:“就是因为做不成,我才让蒙俊去。若真劝下来了,我于窦景瑜不过是行了个渡江的便利。若是劝不下来,我于他才是救命之恩。渡江之便利和救命之恩,孰轻孰重?”

杜红菱明白过来,撑腮跟着笑了起来:“姑娘果然好算计,只是可怜了蒙俊被人误会…”

女孩跟着杜红菱一齐看向岸边。远远的,蒙俊立在风中,玄色身姿挺拔如劲竹。他一贯是这样挺拔。无论何时何地,从未表现出半点懈怠和放松。

——“他不会介意的。”女孩捧起茶微微笑了起来,脑中浮现蒙俊那张冷得与世格格不入的俊脸,笑意飘进女孩黝黑的瞳孔消失殆尽。

老方的船顺江而下,走了半日已不闻人声却还没到卫淇。一览美景的热情渐渐褪去,背靠茫茫兀稷山,面朝滔滔泉源江,窦景瑜忍不住缩脖打了个哆嗦。他开始后悔,不该坐老方的船,至少不该独自一人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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