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妈妈……”
床上,薄薄的被褥上到处都是血污,深秋的夜晚已有些寒凉刺骨,屋里却只有一盆劣质的火炭爆出“噼啪”声响,伴着有些呛人的炭烟。
一位瘦骨嶙峋的女子歪躺着,不算大的肚子,但因消瘦显得肚子格外高耸。
而女子,便是曾经被誉为南乡城第一美人的安瑾侯夫人,萧顾氏。
屋里,浓浓血腥味弥久不散。
常妈妈和张妈妈忍不住又呜咽出来,这都两天了,夫人还生不下来,两位妈妈都心知不好,而先前已找好的稳婆却纷纷来不了,说是夫人生的早了,她们没有预先准备,等着接生的人太多,实在脱不开身,让她们另找别人,也甘愿退回银两。
可此时此刻,哪是银钱的问题?
而不知怎的,其他几个所知的稳婆竟同时忙的抽不开身。
这怎么可能,这是哪?山清水秀的富饶大县,不说比之都城如何,可也不算小,毕竟侯府都选在这里安家落户,乡绅富豪更是不少,周围十几个稳婆哪会几天之内都相继“忙得很”?
“夫人……”常妈妈欲言又止。
床上女子有些干裂的嘴唇抿得更紧了,原本还有一丝期望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不一会又哼哼的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声音越笑越大,直到嗓子一阵撕扯的疼,又猛的咳嗽起来。
两位妈妈吓坏了,一位赶紧倒了杯有些凉,却因无人可用而没能加热的水,另一位上前给女子顺气。
夫人现在哪还能受刺激?
常妈妈老泪纵横“夫人别想那么多,许是老爷正忙脱不开身,等忙完了定会来看望夫人的。”
“咳咳咳……”女子喝口水嗓子好受些,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常妈妈和张妈妈。
原本不算很老又保养得宜,乌油的头发现在竟变得大片大片的花白干枯,身上尽管质地上乘的锦缎绸衣近看已起了毛边,说明反复穿过。
心里一阵阵难过,两位妈妈带她更甚亲子,却因她而受苦受累。
伸手又抚了抚已经疼到麻木的肚子,我的孩儿,为娘拖累你了……
曾经跟她一同嫁入侯府的陪房只剩下了两位妈妈不愿离开,其他或卖或撵,或背叛,早就一个不剩,跟过来丫鬟别说伺候人了,就没当她算个主子……
安瑾侯!你怎能如此凉薄!
我肚子里的,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一年前,她家家逢遽变,有人密告她父通敌叛国,而父亲书房内竟真的搜出了通敌密函,至此罪证确凿,全家被判诛九族。
因有国法罪不及出嫁女及不满齿龄幼童,和七十岁以上老人,她侥幸活了下来。
可她家人丁单薄啊,别说九族了,三族加起来两手可数,可怜她家刚过完周岁生日的幼弟也没能幸免。
当她在婆家突闻噩耗,直接昏了过去,醒来后却见侯爷温柔安抚,言明他家乃书香门第清贵之家,虽由皇上开恩赐了勋贵之名,祖上也是科举文官出身,家风清正,自不能做趋炎附势有辱门风,弃她于不顾之事。
她当时感动的一塌糊涂,娘家失势意味着什么她自然知道,心想,再难遇到如此真心待她的良人了,此后便做那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尽心相随的女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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