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观内相思泉,就在元夕所居住的后院里。

泉水从上面巨石后的泉眼里涌出,沿巨石而下,形成一道热气腾腾的瀑布,冲进下面汉白玉所砌的池子里,池子里的水不断溢出,顺青石槽流向另一处。

元夕见此奇观,高兴地咯咯笑着,脱去外面的衣衫,深吸一口气,站在瀑布下,让温泉水按摩身体。片刻后,长长吁出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水珠,对梨蕊说道:“真是好地方!要是独孤翀肯卖给我就好了!”言罢,又兴味索然起来。

梨蕊边给元夕洗发,边说道:“都是一家子,姑爷的不就是女郎的!还买来买去做什么?”

元夕趴在池沿上,正色道:“你千万别再叫姑爷了,手印我也按了,休书我也拿了,我和他早已经没关系了!”

梨蕊看了看元夕的脸色,小心道:“其实郎君心里极看重女郎,若是……”

胸中一痛,“别说了!”元夕厉声打断梨蕊的话,见梨蕊吓得一抖,转而温言道:“其实这也不怪你,毕竟你我相识时间不长。但是,今日我要告诉你:我是万万不能和别人共侍一夫的。”

话音刚落,忽听一声嗤笑顺着风飘了过来。

元夕面色一变,警觉地抬头四顾,却没见着人。疑惑间,发觉梨蕊也变了脸色,心下大惊,知道那声嗤笑,绝非自己的幻觉。定了定神,柔声道:“唉——,山里风真大呀!快帮我把头发冲洗干净,咱们早些回去歇下。”

梨蕊听话地拿着瓢往元夕的头发上浇水。

元夕心中大乱,何人敢偷看我洗澡?自己带来的人肯定不会,那么便是观中的道士了?可是汪忆的话很明白地表明,这观中都是玄凝之的人,所以也不可能,会是谁?袁复的那位曹先生?凌云阁的杀手?桓石虔的密探?

毛骨悚然的元夕抬头看着梨蕊的眼睛,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努力不打颤地说:“连日赶路真累,去把大氅拿给我,咱们回去吧!”梨蕊应声而去。

元夕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时间过得慢,每一秒都是煎熬!偏偏还要故作轻松地做出很享受泉水样子。当然,还要庆幸没有脱光,身上还有吊带衫和短裤。

等待被恐惧拉伸至无限延长。不知过了多久,梨蕊拿了大氅过来。

元夕起身,钻进大氅,笑眯眯地说道:“烤鱼不知好了没有,好几个月没吃,还真是馋了!”梨蕊扶着元夕,抖着手,说道:“好了。”

二人相携往屋中走去,元夕默数着一步,两步,三步……

离后门越来越近,元夕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忽然,就听身后“当”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无比清晰。

二人俱是浑身一抖,不敢回头,径直跑向后门。元夕迅速推梨蕊进屋,自己转身蹲下,挪到门口的大槐树后偷看。

夜色中,只见一蒙面人与另一道袍男子正在泉边大树上交手,掌风所过之处,枝残叶落。元夕正待要伸头细看究竟是何人,却被一把拉回,拽进屋里。踉踉跄跄进了屋,扭头看去,原来是汪忆,元夕立时松了口气。

此时的汪忆却受了极大惊吓,眼前的元夕,大氅被扯开了些,露出里面怪异的内衣和雪白的腿,还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汪忆只觉得脑中“轰”的一下,血液涌上了头,眼睛不知该看哪!回避,非礼勿视?不行,外面打得正欢,不能置女郎于危险而不顾!纠结了一下,站到元夕前面,背对元夕,颤声说道:“梨蕊,快带女郎去寝室,给女郎穿好衣裳。”

梨蕊上前哆哆嗦嗦地拉元夕,元夕却没工夫理会这些小事,推开梨蕊,对汪忆问道:“那人是谁?就是那蒙脸的,一看便知是个坏人。那道人是谁?是这观中的吗?……”

汪忆只能感到元夕在耳边叽叽咕咕,却不知在说些什么,满心想的便是没法向师兄交代了。

是以,阿旻进来的时候,见到的汪忆仿佛被点了穴一般的僵硬,元夕衣衫不整却兴奋地站在窗口,看着二人交战。阿旻果断地点了元夕的穴,扛着便走。

元夕被放回寝室,穿上衣裳,又急着要去观战。开了门,就见阿旻抱着口刀,站在门口,元夕质问道:“怎么不去帮忙?却把我给弄回来了。”

阿旻不屑地一笑,道:“你身无缚鸡之力,还敢观战,也不怕连累了别人!”

元夕一怔,满脸通红地道:“几日前,我在客栈里就觉得有人在窗外,路上休息时也隐约觉得有人窥视,却又像是多心了,当然想知道是何人?是什么来历?”

阿旻心道:虽无武功,倒也警觉。行事机智,连丹师都被她哄得高兴,还是别得罪了。

少年郎阿旻终于世俗了一把,不再鄙视元夕,耐心说道:“不用忧心,那道士是观中住持清微道人,武艺高强。至于蒙面人,我与汪忆路上便有所察觉,只是带了你们几个不会武功的,怕有所闪失,这才故意住到相思观。呵呵,一举两得,既享受了温泉,又灭了贼人!”

元夕见阿旻面露得色,暗自叹了口气,问道:“阿福和龙琪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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