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打算把这玩意儿修好么?”
魔人小鬼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它好奇地盯着夏伦的动作,似乎已经忘记多嘴多舌的后果。
夏伦充耳不闻。他手上动作稳定而又快速,丝毫不被外界影响。
“不是俺打击你,老板,你们两脚猫本来就不擅长摆弄这玩意儿。你要只是想尝试一下,嗯,精神可嘉,可俺还是要说,你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这工艺实在太复杂啦,俺这种天才花了那么多年,都没扒拉明白。”
魔人小鬼絮絮叨叨得看似好心劝阻,实则表示自己的不屑。
“这玩意儿按照你们自然界的说法是第二等级,老板你猜你的精神力够不够用?哈!俺猜不-够-用!所以说,老板,你应该听俺的建议,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练练黑……”
叮当响话音未落,微弱火光照明的书房中,赫然亮起一抹橘光。
夏伦握了握被橘黄色光芒覆盖的右手,抬眼望向瞠目结舌的叮当响。
“你刚才说?”
小鬼愣愣地看着芬西斯的右手,虽然那流光的塑形不像剪刀倒像手套,但毫无疑问,这是弦卡驱动的效果。
叮当响嘴巴开阖,半天才憋出一句:“……今天可真是晴朗好天,风儿甚是喧嚣哈。”
夏伦白了它一眼。
他当然知道自己一级的弦感不足以修理二级蓝卡。不过他原本就没打算修好,他需要的是战斗力,只要保证它能够在一定从程度上运行就可以了。
【流星钳】复杂的纹路,提供了它锷钳的塑形,以及加速加力的功能。反过来讲,如果没有这些延伸的流线、特殊的笔触,【流星钳】各种效果便会大大降低,甚至会跌落到一级白卡的水准。夏伦基于这个思路,在检查出所有受损部位后,通过计算快速整理出一套改制方案。
这套方案旨在断绝受损回路,从而保证弦卡基础运行不受影响。说起来简单,可要推断出一张弦卡的核心功能,理解每条回路的一笔一划,都代表什么样的效果、提供哪些数值,就算是正牌弦师,能做到的也不多见。
何况他还等同于越级挑战。
难道自己这位新主子还是位弦卡大师?
叮当响的目光跟随夏伦转动。它看着年轻的芬西斯推开堵门的烧焦书架,又小心地探头侦察外面的情况,这才走了出去。
这算不算能文能武?可按照芬西斯的年寿,他才多大?二十?
魔人小鬼跟着溜出来,吧唧嘴咂摸滋味。
似乎有点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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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叮当响所说,它在摆脱封印时,似乎看到了整座宅邸的大门,两人目前便是朝封印中心前进。
凭借芬西斯野兽一般的直觉,两人避过了数波游弋的魔人,一路上有惊无险。其实夏伦也寄希望于破窗而出,可遗憾的是,但凡靠近外围的房间,窗外都是万丈深渊,可见这大宅应该是筑于悬崖之上,也不知道宅邸主人最初是怎么选的址,一点退路都不留,恨得夏伦牙根痒痒。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搜刮起宅内的财宝。
大件东西是别想了,不过类似金象棋啊、银质怀表一类的小型贵重品,他一概收下,哪怕是尸体上的戒指,也被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摸去。除此之外,在经过一间陈列室时,夏伦还从满地碎玻璃中,翻出几根虹色步行鸟尾羽,这可是稀罕玩意儿,看到这一幕的叮当响笑逐颜开,也不知从哪儿翻了个皮包,自告奋勇替夏伦负重,欢天喜地加入了拾荒行列。
除此之外,在经过佣人区时,夏伦还跑去厨房找了点食物。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要探索多久,后勤储备自然是必不可少。他们运气不错,厨房没受到火焰和爆炸的波及,夏伦拽了两卷熏肉肠,又拿了几罐鱼冻塞进叮当响的背包,魔人小鬼也不介意,甚至就地开了一瓶葡萄酒,还咽了几块白面包。夏伦又好气又好笑,但叮当响振振有词:
“体力和水分是非常重要嘀!要是等觉得饿了再吃饭、渴了再喝水,那就已经晚咯!”
夏伦不得不承认,它说的有点道理,于是也跟着吃了六分饱。只是吃的过程中,视线始终在叮当响身上上下打量。
该吃吃,该喝喝,话没说错,可按理说,有进就该有出。
所以这矮子到底是怎么上厕所的?
魔人小鬼被他看得发毛,匆匆灌了半瓶它所谓的“涩水”,立刻提建议出发:“俺吃饱啦,老板,出发不?你看,早走早平安嘛!”
夏伦自然不会反对,示意它前面领路。
跟着叮当响在废宅里继续前进,夏伦仍在思考,这次,他是在想魔人小鬼的来历。
弦卡技术从问世发展到现在,不过四百年时间,在此期间的魔族入侵,就只有二十一世纪初的那场裂谷争夺战了。
参加了第一次裂谷争夺战,却又被封印的魔族?
夏伦盯着晃晃悠悠的叮当响,心里很是好奇。
魔人是对肉体力量引以为傲的种族,高等魔人甚至不需锻炼,赤手空拳就能击倒两人合抱的大树。而相较于自然界的弦卡,魔人可以在身上镌刻魔纹,直接利用空气中的弦子发挥超能,引发诸如火焰、闪电一类的元素效果。
所以像叮当响这种机械改造的另类,可想而知会有多不招人待见。
这样的家伙,也能被允许参与裂谷战争?
然而这时叮当响突然脚步一顿,夏伦思路被打断。
“老,板!到,啦!”
魔人小鬼摆着口型,指着前面的门廊,无声地向他示意。
夏伦立刻收敛心神,朝前面小心地摸去。
这条门廊无人驻守,夏伦悄然无息地潜到尽头,如临深渊般屏住呼吸,悄然探出头向里望去。
他心里一凛——
门廊内是间中空的跃层厅堂,到目前为止,也是他见过的厅房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一间。这间厅堂受损极其严重,破损的桌椅、倒塌的墙壁,还有残肢断臂,全部以辐射状散布在房间当中。他几乎可以想象,出事之前,那些伐冰之家在下层围着会议长桌激烈争锋,上层围栏边则站满了同样身份显贵的旁听者。
直到那罪魁祸首出现。
夏伦的视线,移向房间正中央。这一切死亡,都来源于从中心至外的爆炸,可他所看到的,确实一片垂直于地面,蛛网般凭空蔓延的白色裂痕。
那便是破开的封印。
白色裂痕横亘在半空之中,就像是在无形墙壁上,用大锤重重凿下的结果。它的形状有如抽象派画出的塑绘漩涡,即使是静止的,盯得时间长了,也会产生旋转的错觉——然而夏伦很快便惊愕地发现,那裂痕在纵向空间上一动不动,横向上却始终如呼吸般起伏,凹凸之间,如水面泛起涟漪,波纹阵阵。
难道这裂痕是活的?亦或是……它还在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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